面具,即遮掩人面目的工具。本来的面目被遮盖了,人就变得神秘起来。你不知道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面孔,美貌如花还是丑陋不堪。善恶美丑皆被隐藏,被面具所替代。于是,就产生了疑问,生发了诱惑,有了魔力。
魔力,是一种很致命的物器。
所以,有人喜欢面具。
有人喜欢用面具示人,用以诱惑别人,也来诱惑自己。
面具产生于何时何地,已经无法考证。有人推测面具最早可能产生于远古的狩猎活动。为了便于接近猎物,猎人用面具把自己装扮成各种动物,用以迷惑动物,借以达到捕获猎物的目的。看来,面具出现的初衷,目的就不那么纯粹,具有迷惑,诱骗的意思。后来,世界各地的民俗活动中,人们往往用面具把自己装扮成神鬼及各种奇禽怪兽,以表示对自然力的崇拜或在想象中征服自然力。至此,面具就有了更多的功能,被赋予了更多世俗的,宗教的迷幻色彩。
西方社会比我们更加笃信宗教,但面具却被更多地运用于娱乐。
西方上流社会流行着一种化妆舞会,参与的人需要戴面具或者伪装方可参加,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据说是那些明星富豪非常喜欢的一种交际方式,在各种上流的圈子里非常盛行。暧昧慵懒的灯光下,靡靡之音里,一个个隐去真实面目的人,翩翩起舞,迷离而迷幻。也有人批评说,化妆舞会就是一种肮脏,放纵,堕落的游戏,是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腐朽生活典型表现之一。我们没有身处其中,无法去评说其中的是非优劣。只是好奇,戴上面具的男男女女,相拥而舞,所欲何为?神秘,刺激,还是放纵呢?
面具背后,也许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你知道我,我了解你,以本来面目示人的时候,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不敢做的时候,戴上面具,就可以去说,就可以去做了。不会有什么忌讳,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面具背后的他或者她,心里都明白,何以会戴上面具。在戴上面具那一刻起,他或者她,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诱惑、欺骗,或者堕落。
西藏地区也有一种采用面具的表演形式。在藏语中“面具”称做“巴”,主要用于各种民间表演活动,它与人们日常生活、劳动、娱乐有着直接的关系,遍及西藏各地。到了清代,藏戏广泛普及到民间,其剧目、流派更加丰富多彩。藏戏面具与宗教面具相比,造型带有浓郁的世俗倾向和民间色彩。表现的题材主要包括历史故事和神话中的人物、神灵和动物。
三星堆出土的那些青铜面具,是距今4000年前的古蜀王鱼凫举行祭祀礼仪的用品。今天看来,那些面具神秘而奇特,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和艺术价值。
川剧有一种“变脸”的表演艺术。把面具戴在脸上,在舞台上快速翻动,呈现出不同的面目来。不同的面具代表不同的人物形象,因此产生出不同的戏剧效果。同样是面具,我们将其生活化,艺术化,在观赏的同时,感受到“面具”所带来的生活情趣和艺术魅力。
京剧的脸谱,其实也是“面具”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脸谱的产生历史悠久,起源于面具,呈现于京剧舞台。据说北齐兰陵王长恭,性情勇猛武功高强,但相貌俊美像个女子,他打仗时就带上面具,以助其威。唐代歌舞《兰陵王入阵曲》里,扮演兰陵王的演员就要带上面具。这可能就是戏剧中脸谱的起源。脸谱将图形用油彩直接画在脸上,用以代表人物的善恶美丑,忠奸邪佞。那是一种更加高级的艺术化了的面具。红脸的关公,黑脸的包公,花脸的曹操......京剧中那些经典的脸谱,将丰富的人物浓缩在一张张不同的脸谱上。一张张不同图案,不同色彩的脸谱,就将一个人物,一类人物解说得生动形象,典型透彻,让人过目难忘。我们不得不佩服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同时也会折服于我们古人智慧的精湛与纯粹。西方人将面具运用于宗教或者娱乐,我们却将面具生活化,艺术化。西方的面具一路走向堕落。我们一路走向高雅。
当然,面具不仅仅用于祭祀与娱乐,古之侠者也常常会在公开场合以面具示人,其目的一是为了保护,一是用来震慑。《宋史•狄青传》有记载:“临敌披发,带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这一点与“北齐兰陵王长恭,性情勇猛武功高强,但相貌俊美像个女子,他打仗时就带上面具,以助其威。”的说法有些类似。我想,从实用的角度看,以面具袭击敌营,应该是面具最具魔力的样子,也是面具最应具有的价值。
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人一骑一长剑,袭杀敌营,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然后,飘然而去。是曹植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是李白的“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还是那个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辛弃疾?一人一骑独闯敌营,将叛徒斩杀于剑下,帅三千将士南渡归宋,以图收拾旧山河,回归故里。面具,在古之剑侠刀客的身上,上演了一幕幕快意恩仇,铁血传奇。也让面具在军中演绎出无穷魅力。
俄国作家契诃夫笔下的“变色龙”就是一个现实生活中戴着面具的人。人前是狗,狗前是人。在不同人面前,戴着不同的面具。就像四川的“变脸”那样,根据不同的场景变换不同的面具,活生生的一个“面具人”。
其实,我们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人。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却是男盗女娼。人前咬牙硬撑,人后却是流泪流血。有人迫于无奈,有人却是戴着面具游戏人间,就像那些戴着面具参加舞会的人。一张毫不相干的面具,掩藏的却是龌龊肮脏的灵魂。
迫于某种压力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既可怜,又让人可叹。在亲人面前,朋友面前,同事面前,戴上了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具。目的是为了让亲人安心,朋友放心。而他们却在面具后面咬牙、努力,拼命去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这样带着面具的人,无疑是值得敬佩的。也有一种人,无论人前台上,总是会以成功者,上位者的面目示人。一旦东窗事发,面具被人掀开,就露出本来面目,不但丑陋不堪,而且面目可憎。
面具可以遮掩,可以邪恶,可以让人堕落。若非为了宗教,若非为了艺术,在我们的生活中,还是摘下面具,以本来面目示人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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