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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鞋店买鞋。服务员是一位20来岁的姑娘。看她长得也算养眼,不免色心蠢动,说话频度不自觉的增高。那孩子拿着鞋让我试试,口中尊称我为“叔叔”。一时间,心如死灰,连买鞋的念头也没有了。出门踽踽而去,背后似有那女孩冷冷作笑。
前两天,看笑话。“我”刚生完小孩,心理还没能跟得上生理。护士把亲生闺女送到眼前。“我”一把抱过,嘴里说,“来,小妹妹,让姐姐抱抱”。一屋内爆笑。当时,我看作笑话,现在想来凄凉。昨天还是小妞儿,今天已经是妞儿她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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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的学生讲,97年,是个国家历史的一年。
看他们的样子,像在听故事。为什么呢?我想那一年,就像昨天呢。人们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彻夜不眼,喜泪纵横。你们不记得吗?他们笑着摇头。
哦,他们真得不记得哦。那时,他们只有三岁。
看看现在三岁的孩子,话还讲不清,饭还不会自己吃,拉屎不觉要人擦屁股的。12年,过去,他们已经要初中毕业了。好多男生个子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父母,女生也初具风姿。古人豆蔻年华吧。
而我呢?已过而立。
2
我想,我的自然生命大约应当在70来岁。
这正如拉了一车的东西,在爬坡。往上爬坡时,觉得很吃力,很慢。好像永远到不了顶点。不想真得到了顶点。竟没有半点停留的时间,就匆匆地,不由自主地,难以自控地往下滑去了。你想停一停,但你背后是拉着东西的一辆车,车上的东西或者多,或者小,也或者重,或者轻,但它们在催促着你的脚步,让你一步不能停,只有往下滑去。
这就叫做生命?
车上的东西就叫做生命的代价?
我说我的生命大约在70岁,就把35岁做上坡,35岁做下坡。而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想停不住,我的生命已经越过了那个中间的顶点,进入倒计时了吧?也就在我迷茫不定的时候,脚步也还是无法半点停滞,而且方向永远是往下,往下……
3
现在想想,小时候有那么一年。到现在也还是很糊涂。
记得那时,我特别盼望着过年。过年父母不再打骂,还可以不上学,能吃上好多美味,当然还可以放花炮。但也有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大年夜,被拖着去拜年。我很烦恼被大人拖到一些垂暮昏花老眼睛前面,听他们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要做出规矩喜庆的样子。幸好,我姥姥家就是当村的西头。我喜欢躲到她家去。但每次都被父母捉回来,拖回去了。
天天盼望着过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好像就真得过年了,放炮,吃饺子,当然还有躲到姥姥家不拜年。做过几次这样的梦,到后来,就不相信了。在梦里,自己就说,唉,这不是真的。并没有真的过年呢,这不过是在做梦啊。
后来,也许是真的过年了吧。我躲在姥姥家,听外面放炮的声音。我也不去拜年,好像姥姥还给买了一挂小炮,我就自己就在街上放炮仗。那时,天还没有亮,刚安上的路灯,昏黄的。姥姥家的树从矮矮的墙头上伸出来,她在院子里面给神灵烧香,磕头。我就在外面大路上放炮仗。
到现在我也真的不明白,那个年,是真的过了呢?还是我在做梦?是不是有一年,我根本就糊涂,在梦里过去的?
又何止是一年,30多年,岂不又如一场大梦?说轻松点,像30多集的电视剧,这算是播完了上部,下部紧接着开始了,中间还广告的时间也没有。
4
我还算喜欢读书,但并不专心。更有一些东西道听途说,只言片语。
好像孔夫子说过,“逝者如斯”,在他眼里把生命比作了一江东流水。说“不舍昼夜”,其实也是他自己在不舍。不想死,舍不得生。
他的一生如何?众说纷芸。有人说好,有人说坏,有人说苦,有人说乐。
但有一点可以统一,就是他的生命内容极其丰富。就是说,别人不会的,他会,别人不想的他想了。可能说,别人有的,他还没有。但更多的是他有的,其他人少的可怜。
套用一句时尚的话,经历即是财富,在这一点来看,孔夫子是少有的富人。有人说,我们不可以决定生命的长度,但可以决定生命的广度和深度。这是在赞美孔一样的伟人了吧。
他是积极用世的,好像说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知道死的恐惧了。这段话的反而理解是:为了逃避死的恐惧,才不得不做一些事情。
5
看梁实秋翻译过一首外文诗。
――我们的生命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去?
像河里的水不住的流,
又像原野的风在茫然的吹。
梁说,哲学哲学根本的命题在于研究“人应当怎样死”。
外国许多宗教,好像都在说人死后如何。佛讲轮回,基督讲天堂。唯独中国本土的道教讲长生。也许是外国宗教更客观一些,觉得死是根本逃避不开的,而中国人更天真,或者更乐观?但后来又慢慢信佛的多了,近代又多有人信了基督。
中国的道教后来多了诸多复杂分支。有炼内丹,有炼外丹,有采补,有禁欲。其实早在庄生的时候,是很简单的。他只是坐在那时冥思,就可以化蝶,可以逍遥宇内。
原来,我们认为对的,又被后来证实为错,我们认为错的东西,又被后来一一解释。比如,现在有说能量守恒,能量不会被创造,也不会被销亡,只能由一种转化为另外一种。不过按生物学的观点。庄子不可能直接变成蝴蝶,却能被微生物分解,化成某种植物,又由蝴蝶吸收成身体的一部分。只不过过程麻烦了一些。
我若再继续说下去,神话里的树精兽怪可以吗?那么佛的生死轮回成立吗?声明一下,我不想混淆人的视听。只不过想拓展一下生命的广度而矣。能想像的人,有自己的幸福。
6
我原来以为所谓痛苦就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现在的定义是,没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甚至连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都没得做,才是痛苦。
从一个不喜欢的屋子里出来,走到另一个不喜欢的屋子,屋子与屋子之间是自己不喜欢的院子。我总能听到自己无奈自嘲的笑。
像白白流淌的水,像停不下的往下溜走的车子。
像炉火。生命已经被点燃,剩下的,能燃烧的煤也数得块数。生命只能燃烧,一旦停下,只是一堆白的灰和黑的灰。那么,我应当在我的炉火上放置下什么?仅仅是煮饭,烧水,烘干衣服?不管你想不想,想没想明白。火还在烧,黑的灰还正在变成白的灰。即使你没有什么东西可放在上面,你关了所有的炉门,还是要让他烧着着,不然的话,就是只是两堆白的灰和黑的灰哟。
7
我试着,让自己欣赏生命本身的状态。
如水流,有船过固然好,没有船也好。可以看浪花自在涌出又消散。有鱼好,无鱼也好,可以听水声汨汨淙淙。
如下坡,有风景好,没风景也好,闭了眼睛,悠哉游哉。车上有收获好,没收获也好,乐得自己唱首自编的歌曲。
如炉火,烧开水就烧开水,煮不熟饭也没关系。哪怕看着黑色的灰变成白色的灰也是我的享受。
想过,也做过。做过,又想过。还是觉得委屈。怪不得别人,只是自己。
8
人生苦短,是说人生如此这短,想来甚苦。不是元青花是烧着一首诗说,“人生百年常在醉,算来三万六千场”。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有酒喝,有肉吃,天天酒肉不过数得清的三万多场,也的确不多,真个是人生苦短。
问题是,对于只有苦吃,西北风没得喝的人来说,人生不是短,而是太长了。要自杀了。要提前结束这太长的人“生”。
人类的记忆总会有些比酒肉更诱人的东西。看看文字的沉淀中,只我们这个民族,就有许多令人艳羡不已的名字。他们的生命或短或长,但个个都是沉甸甸,硬梆梆的,不然不会百千年之后,仍然不被时间溶化消解。
然而艳羡归艳羡。我们每个人都毕竟不一样,想成为别人一样的生命,算是理想吧,虽然美好,但谈,容易,谈何容易哦!
每个人都想知道专属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在经历,可以回顾,却无法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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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是大数,是至极,我无法参悟,是以空白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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