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写了些很短小的杂文,甚至以三两句就去抨击一些理悖的事,但终觉不很解渴。那天,操起《苏三起解》就论了论好人和坏人的难区难分,进而顺势便也想到了这个命题:诚者近道:也论“文如其人”。
喜欢京戏的人都晓得《苏三起解》这出戏,说《苏三起解》于诚者之道上能给人以很好的启示也不过。你说崇公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诚实的人还是虚伪的人?曾见过当年有名家为这出戏配的画,只见那画面苏三拄个拐棍,这场面大家都很熟悉。且看那感人的场景:崇公道卸下苏三扛的长枷,自己拿着,还把拐棍让苏三拄着。苏三感激涕零,唱道:“只有老爹爹是个大大的好人呐。”众所周知,崇公道当初分得的一双鞋钱,竟又是苏三被冤屈为谋杀亲夫的赃钱。他还有说词:“大堂上不种高梁,二堂上不种黑豆,不吃你们打官司的吃谁去?”又应了苏三唱的另一句:“洪洞县内无有好人!”总之,说崇公道是好人,有点抬举他;说崇公道不是好人,有点冤枉他。这前后看起来很矛盾,不过我倒也完全赞成这个哲学的判断。那么,你认为这样说崇公道,公道不公道?当你全面看过这出戏,仔细推敲这个公道老爹爹一路上是如何挖空心思每每善意讨好并驳回苏三的消极“谬论”时,相信你也会跟我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好人难当。而多数人,包括你自己也一样,一定意义上忽而是好人,忽而又是坏人。这就符合了人性最传统也是最客观的一个概念:人是矛盾的统一体。所以,于人性的角度,我宁肯相信历史的阶段性,而不去相信历史的永恒性。当我把苏三起解这段戏完完全全的温习一遍后,我甚至已经动摇了之前对这个老爹爹的评价:我说这个老爹爹他是难得的好人!也许我是个很容易感动生灵的渺小凡人,但我总是在一件事过后去总结“坏人”的好。为什么?不是孔夫子也扬言:己所不欲,勿施与人么?凭什么你要求人家一定合乎你的处世公式?
网络混迹久了,什么事也都见过了。当然最为自己关心的还是网友们的“文章”和“人格”这两大命题。所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草心。跟读了一些很文化人的文字后,就喜欢以自己的笨拙之笔写些点评,现在回头再看多少有些滑稽。这不比你点评看不见摸不着的名人和这些名人的文来得轻松。一定意义上说,文化人从来都应该是负责引导社会前进、肩负各种使命的人,网络上的文化人也一样。所以有人说文化人应该明确自己的角色,认清自己的责任。保持圣洁的操守,比什么都重要。但是,网络给了文化人一些宽松的气候和环境,让我们在回顾其文化进程的章节中,深感“文如其人”的例子很少。事实上,“文如其人”古代少之,现代少之,虚拟的网络就更不屑一说了。而极少的特例被人们无限夸大,好像真的是人文统一。许多文人在写就华章丽词的同时,人性的一面可能就是一塌糊涂。我们知道,“读”和“写”是文化人最基本的‘任务’,而“文如其人”则是中国文化千百年的总结,更是儒家思想的最高境界,也是百姓对文化人的忠实愿望。因此说“文如其人”,大抵表达了读者对文化人的希望。你既然能写出锦绣文章,就应该人文相映,拥有崇高的人品;相反你如果文章低俗,人也必定不能卓尔不群,差不多也是一个俗不可耐之人。而君不见写了一手“诚实”好文的张三李四其实是个很虚伪的人呢。
人们总是讨厌虚伪乐意接近真诚的,理论上的高度大家你知我知,不是你个人所谓的高调可以培养和建设起来的。如果将诚实的可靠度于文字的客观上成为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标准,那么,它的理论高度往往被一些实践的小事所瓦解。一个人的个性,只有率直而为,诚实做文做人无论如何也是好的。经常,我们说这个人很虚伪,你瞧,他的文章写得多君子诚实,可做起事来却不近诚实之道。而事实上,往往是自己在读的过程中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人们只能理解自己理解中的人,实践自己对真实的预期。看他人文章、同他人谈话,跟他人处世与其说是想听到和看到真实,毋宁说是想从对方那里获得对自己真实预期的印证和满足。网络的处境是:允许人们用谎言进行欺骗。看清楚这一点,至于终究是他(她)“人”的错还是“文”的错已无关紧要,你尽管看你认为‘近道’的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