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20天时间,终于读完了《瓦尔登湖》。
这本红遍了半个世纪的经典著作,共收录了梭罗幽居瓦尔登湖边两年半时间里写得的十七篇文章,篇篇精彩,章章入胜,但阅读的过程,并没有那么轻松自在。
这是需要一个人能真正静下心来读的书。
我在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的最好时间段里,阅读其中一篇文章。第一遍,只是粗略通读,之后,放在一边,看其他书目。午后,找喜马拉雅听书节目,再认真听一遍,加深印象。到了下午,再将书拿出来,认认真真读上一遍,之后,写一些随笔文字。
一
该书的第一篇文字,是《经济篇》。
这部分,其实就说了梭罗选择独居湖边的原因和生活问题。他用自己的双手,解决了最基本的生活资料:衣服、食物、住宅和燃料。他认为,只有获得了这些生活必需品,才能自由自在面对生活的真正问题,展望未来的成就。
他认为,衣服的作用,就是保持身体和遮蔽身体,而衣服的时髦,只不过是厂家盈利的一种方式而已。衣服舒适就行了。对于食物,在湖边耕种,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根本就无需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和钱财。住宅,遮风挡雨就行了,可以利用湖边森林中的原料,自己建造的。并且,在建造的过程中,体会那种劳动的过程和成就。而冬日的燃料,大自然本身就创造了那么多的枯枝败叶,怎么可以燃烧的完呢。
只有把对物质的需求降到最低,才能尽情的去追去精神的自由。也才有时间和精力去追求那丢失在时光深处的猎犬、枣红马和斑鸠,这些象征人性中自由和狂野的东西,只有将一个人完全的交付到自然之中的时候,才能被发现和理解。
二
梭罗幽居湖边两年零四个月。在此期间,除了劳作,更多的时间,他勤勉的阅读和深深的思考。他说:与一所大学相比,我的寓所更宜于思考,适宜于严肃的阅读。他用诗人米尔.卡马尔.乌丁。亚马斯特的一句话,来描写这种美好:安然坐下,驰骋在精神世界的领域之中,这就是书给我带来的好处。他还说,读好书,也就是说要读真正意义上的好书,是一项崇高的运动。
阅读之余,更多的时间里,梭罗在湖边散步游走。在这里,我们一定要对“散步”两个字,有一个正确的理解。在梭罗的名篇《散步》中,他这样说:如果你已经准备好离开爸妈,离开兄弟姐妹,离开妻儿朋友,并且永不相见;如果你已经清理好债务,写好遗嘱,解决完所有的事务,并且成为一个自由的人,那么,你就可以开始散步了。
嚯嚯,这里的散步,可不是我们所人认为的那种在大自然中的闲庭漫步哦。
三
那么,独居湖边的梭罗,他孤独吗,他寂寞吗。
他说,自然中的一切都适合我。牛蛙的鸣叫,夜莺在歌唱,还有摇曳的树林,风的呼啸,波浪拍打着水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时时都会冲进梭罗的耳膜,万物让其内心丰盈,哪里还来得及寂寞呢。
那些不期而至的访客,来到他的屋子里小坐。他的屋子里有三把椅子,一把用来孤独,一把用来交友,第三把就是用来社交的。他认为,即使再亲近的人,也要适当的保持孤独和距离,孤独和距离,都是让人与人之间产生美感的东西。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在林中伐树的加拿大人。因为他才真是懂得,与自然亲密相处的人。劳累之余,那个加拿大人边走边歌,有时还会拿出一把小**鸣放,说是在为快乐活着的自己致敬。
大致,在这世上,那些灵魂有趣的人,都是相近的吧。这个加拿大人的行径,让我想起了苏东坡老先生,他在自己的名篇《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中写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大雨之中,同行皆狼狈奔跑,只有先生“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也许,只有内心潇洒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的洒脱和安然吧。
四
即使独居小屋中,那些林中的小精灵们,也会不期然的造访,而给梭罗带来无尽的惊喜。
在小动物的眼中,梭罗早就成为它们的朋友了。一只小老鼠,跳到梭罗手中,吃他手里的面包屑;一只鹧鸪,带着它的宝宝们,从梭罗的窗前飞到他的屋子里,像老母鸡一样,咯咯咯叫着呼唤它的孩子们,和他尽享天伦之乐。
甚至,梭罗还在一个下午,尽情的观看一场红黑蚂蚁之间的激战,并为它们助威呐喊,而梭罗也发现,蚂蚁之间的战争,其实就是一个群落与另一个群落之间的厮杀,也是非常的残忍的。
还有一种潜水鸟,无缘无故,就会在湖边狂笑,那笑声,不由人不想起魏晋时期,那个在林中长啸的嵇康。嵇康长啸是心中有不平之事,这个鸟儿,在叫什么呢。
五
冬天,梭罗去湖边破冰取水。
他跪在湖面向下看。湖透明见底,鱼儿们在这座明亮的客厅里游来游去,阳光透过湖面,打在湖底的沙子上,沙子发出金色而温柔的光泽,瓦尔登湖沉浸在一个神话般的世界里。
他甚至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测量湖的深度,甚至推测出,瓦尔登湖其实与世界所有的湖链接在一起,也就是说,瓦尔登湖的健康和危害,会直接影响到世界其他地方湖泊的健康和安全了。
梭罗不愧为一个智者,他独居湖边,心里却牵挂着自然和人类的安危,那么,又怎么可以说他是一个孤独而寂寞的人呢。
二十天的时间,跟着梭罗,在瓦尔登湖边渡过了两年的湖居时光,见证了一个智慧的人,在与自然相处的时光里,体会到的种种乐趣和艰难。
或许,我们的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身体逃脱世俗的藩篱,在远山之中筑造一个灵魂的乐园,但无论身居何处,都可以在内心里打造一个清澈的瓦尔登湖,在月明人静之夜,悄悄地走进去,在湖边坐一坐。(本文于2022年8月2日发表于中财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