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河,多少生命如沙,风吹而过,不留痕迹。而翻动李白诗卷,诗人李白,千年而下,依旧活在自己的诗里,越千年而依旧个性鲜明,栩栩如生。
李白是中国历史上极具魅力个性的诗人,一生经历、鲜明个性及自由活泼的思想,在其诗文中表现的淋漓尽致。青少年时期,学习诸子、经史、阴阳五行,涉猎广泛,奠定了深厚的学养。他在自述中说:“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有闻矣。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上安州裴长史书》)“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赠张相镐》)“余少时,大人令诵子虚赋,私心慕之。”这一时期的李白,除了读书、练习写作外,还学剑、干谒、任侠、访道。“十五学剑术,遍干诸候。”(《上韩荆州书》)“十五游神仙,游仙未曾歇。”(《感兴》)他自称:“结发未识事,结交尽豪雄……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由此可以看出,李白少年即有豪放不羁、飘逸不凡的个性,自由活泼的思想。宽松的成长环境,奠定了李白思想性格的雏形。这个时期,他自信自负,“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他壮怀激烈,“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秋。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他满怀理想,“待我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臣白云。”一个年青而富有朝气、豪放而激情高昂的诗人形象,活脱脱在诗歌中呈现出来。
开元十三年,二十五岁的李白开始了“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的漫游生活。他怀揣着“已将书剑许明时”的理想,离开蜀中,出三峡,下江陵,广游襄汉,历经湖北、湖南及吴越之地,饱览山川胜迹,四处漫游、干谒,广泛结交地方官吏,以期通过他们推荐为当朝所用,实现自己辅佐君王、“安社稷,济苍生”的宏图大志。由于他深受道家“待时而动”的思想影响,恪守“不屈己、不干人”的道德信仰,时而隐居山林,时而饮酒宴乐,时而愤闷疾书。如他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所言:“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人弹长剑乎?”傲然不屈的个性跃然纸上。在这长达十八年的漫游生涯中,一入长安,曳裾候门,历抵卿相,却到处碰壁,失意而归,其追求理想的道路可谓是《行路难》:“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不过这一段经历,也是诗人生命中感受最丰富的一段历程,创作了《长相思》《蜀道难》《梁园吟》《梁甫吟》《襄阳歌》等诸多名篇,展示出诗人强烈的自我表现的色彩。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四十二岁的李白经道士吴筠推荐,被唐玄宗召入长安,他欣喜若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但是,到了长安,李白在政治上并没有真正得到重用,当朝已是那是奸佞当道,李白诏翰林,实际上只是被子当作了文学弄臣,再加上他那傲岸不羁的性格、蔑视权贵的气度,总是同上层社会庸俗之风格格不入,不久即遭嫉妒、谗毁,严酷的现实粉碎了他的从政报国理想,使他认识到了帝王之乡不可久留。两年后,唐玄宗以“赐金还乡”的待遇送他离开长安。这两年多时间,尽管短暂,却使李白站有更高层面、更开阔的角度对社会、人生进行了新的审视,有了新的思考,引起了他对历史和现实的严肃思考,诗歌创有了更宽阔的内涵。
赐金放归后,李白开始了第二次漫游,他先在洛阳认识了杜甫,后在开封结识高适,盛唐诗歌史上,几位弥足轻重的人物走到了一起。政治上的失意,心中的苦闷,使他重拾早年求仙访道的爱好,加深了归隐山林的想法,以求身心解脱,而 “安社稷、济苍生”的理想却又始终未熄,他一面期待:“莫道浮云终蔽日,直挂云帆济沧海。”一面感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在期待与失意的过程中,他更深地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但他傲岸不屈的个性又不屑于向权贵卑躬屈膝,于是,他唱出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心声。直到晚年,在《门有车马客行》一诗中还在感叹:“叹我万里游,飘零三十春,空读帝王略,紫绶不挂身。雄剑藏玉匣,阴符生素尘。廓落无所舍,流离湘水滨。”一位个性尊严极强烈的诗人,报国之志至死不渝,而历史再也没有给他骋展抱负的机会。也许,上苍赋予李白的使命就是做好诗人,以宿命论观点来解释尽管唯心,却合乎民意。
作为一代诗仙,李白以卓越不凡的诗笔歌唱了他所生活的时代,倾诉了他的实现政治抱负和理想追求中的喜怒哀乐,尽管时光流逝,而他的生命是圆润的,丰满的,他的生命的欢乐、生命的价值永存诗文中。李白在晚年,也清醒地领悟到了这一点:“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屈原和楚王都被历史带走了,而屈原的辞赋不朽,楚王呢,徒然剩下了山丘如榭。盛唐的历史过了,多少功业已成往事,而李白的诗歌与个性依旧星光灿烂,正应了他少年时“垂辉映千春”的宏志,他留给后世的精神辉映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