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过苏东坡《凌虚台记》,接着读他的《喜雨亭记》。对千年前的东坡建喜雨亭有幅很直观的画面,仿佛我就在亭外不远处看东坡举酒庆贺的场面。然后挥毫草就这篇喜雨亭记。
喜雨亭建造时间是在当时的1062年。苏东坡是公元1061年,嘉祐六年十二月出任凤翔府签判。第二年才给自己建官舍,亭子建在堂北,南面则挖池引水种树,用来休息。这段文字介绍出现在第二段。第一段简述为什么亭名取喜雨亭,是源自一种习惯。什么习惯呢?就如现在人取名很多都有一个特定的纪念意义。如六七年代的人多取名建军、建国、国庆,为纪念一个节日。这里也是同样道理。原文:亭以雨名,志喜也。古者有喜,则以名物,示不忘也。周公得禾,以其名书。……其喜大小不一齐,其志在不忘。
喜雨亭取名的原因交代后,就是亭建好的这年春天岐山南面下了场麦雨,一个多月后没下雨,老百姓开始忧虑。过了三个月终于又下雨了,乙卯下了,甲子又下了,只是老百姓觉得下得还不够,丁卯又下雨,连着下了三天才停止,全凤翔县的老百姓官商以及病人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可见这场雨对民生的重要性。处在南方的人可能很难理解东坡笔下民众官吏为一场雨齐欢若狂的样子。雨对于西部干旱少雨地区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因为下雨,因为用于休息的亭子建好了,作为签判的苏轼高兴!在亭中设宴,举酒劝客时又问了客人有关下雨的问题作为收尾。因为雨可以得到许多好处,有雨稻麦成熟百姓安居乐业,没有雨就没收成,没收成就盗贼四起,民不聊生。雨成全整个凤翔县,怎能不高兴。
东坡的欢快在这酒里在文字里,雨也成全了东坡。让我们看到一个对民生十分关心的地方父母官形象,东坡的仁义精神尽显孟子对民仁义的主张。文字从另一方面也看到当时凤翔老百姓生活的艰难困境。
在大致了解苏轼《喜雨亭记》后,我想说文中的酒字。对,就是这个酒字。酒里乾坤。
东坡宴席上喝的酒名为柳林酒。
说柳林酒不免要说说现在的西凤酒,它是有最早的秦酒发展而来。现在的西凤酒也许不怎么出名,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人,有的评价说说西凤酒是“落毛的凤凰”。让凤翔人心里不舒服。可它真的是没走好,错过了许多发展的机会。
西凤酒曾经作为四大名酒,与茅台、泸州老窖、汾酒齐头并进。但是现在,茅台成为酒业的老大,如日中天。泸州老窖和汾酒都各有王牌,只西凤酒没有,真的是愧对东坡啊。
东坡可能做京官做的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党派之争也让他无法适应,所以他一生在地方为官倒是令他如鱼得水。
他对地方的生产建设如进入自己的家,一番考察便知如何着手发展地方经济,凤翔即是他第一块实验田。
作为学识渊博的东坡自然知道凤翔历史,深知酒业在凤翔占据一定地位。它的酒业发展史,上可追溯到殷商时期,距北宋时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凤翔县是秦地,因而最早西凤酒被称为“秦酒”,是西周“国酒”。历史到了唐代,又因西凤酒在柳林镇,当地人又称它为“柳林酒”,到北宋苏轼改名为“橐泉酒”。“橐泉”为秦宫殿名:橐泉宫。橐泉宫橐泉酒在东坡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富有纪念性意义,又有地域性意义,也有历史上的意义。因为陕西长安为十朝古都。他们分别是:西周、秦朝、西汉、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朝和唐朝共十个王朝。
在历史面前,多少王孙贵族、达官贵人、才子佳人捧起秦酒?或醉生梦死;或愁肠百结;或放达高歌。酒仙李太白应该没少喝,来到帝都第一件事一定是和朋友进入酒馆痛饮柳林酒。
东坡是爱酒之人,他能在酒里感知前朝才子贤达对饮的雅趣,更能懂它的经济价值。
据说:当时凤翔酒业就很发达,城内设置酿酒作坊多处,乡间里闾酿酒者极多。但是,宋仁宗时,实行官方卖曲,抑制了酒业的发展,官失其利,民亦不便,有损经济发展。东坡看到这种情况就上书皇帝。其中《上韩魏公证场务书》就有述说,往者宝元以前,秦人之所以富强的原因,再算现下凤翔实际的账,指出民众的苦原因,提出:以官榷优与人民,先裕民而后裕国的思想。东坡为民之心可见一斑,其实这本身就是为国家着想,所谓民富国强,那时还怕边城西夏元昊反叛军队?当时西夏王元昊经常在边境滋事扰民,东坡到凤翔后就曾多次组织反击战。
一篇《喜雨亭记》,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青春年少的东坡致力民生,努力想有一番作为的,实现他至君尧舜,此事何难的政治抱负。只要你心中有民一切又有什么难的?难的是你心中无民。东坡的理念令后世敬仰。从他出道开始他就是把自己管理一方的民生放在首位,亲力亲为。曾在百度看到明代画家朱之蕃《临李公麟画苏轼像轴》,画中的苏轼农夫形象,头戴斗笠双手提袍,在农田里干活的动作,有别于他戴东坡巾,手持竹杖的儒雅随和的模样。然而这更有力的反映出东坡的多面性,他不把自己置于民众之上,而是同民众一样,真正的是上可于皇帝谈天说地,下可以与街头乞丐聊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凤翔致力于酒业生产,创造商机。如此似乎我们仿佛看到东坡穿越来到现在。现在政府努力致力于扶贫攻坚工作不正是像东坡那样努力改善民生。东坡抓住一条产业链不放,终于让仁宗皇帝同意了他建议,这是何等令人欣喜?怎不令今人感动,长吟《喜雨亭记》!看到酒里乾坤出东坡,在凤翔留下辉煌一笔。(本文于2022年1月13日发表于中财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