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先生的文字氤氲着一股正气,品咂先生的诗词激荡着一种豪气,仰止先生的文章聚集着一束仙气。正气、豪气、仙气包裹着先生的文字,散发着睿智哲理,信手拈来皆妙笔,海阔天空尽珠玑。学识的渊博,思维的广阔,隐喻的形象,撷来的比喻,令先生的文采千古流芳。
唐诗宋词在华夏历史上不可复制和超越,先生翘楚宋词独步词坛已是不争的事实。大框架解析先生的一生,辉煌几达顶点,坎坷伴随人生,只有先生的文字忠实记录了自己的人生旅程。顺境也好逆境也罢,探秘先生的文字,我们总能接触到他豁达飘逸的佛道禅机思想。
钟灵毓秀的四川眉山是先生的出生地,打小就沐浴着峨眉佛韵,启蒙接受的道家玄学对先生可谓是深入心扉。先生曾自述“吾八岁入小学,以道士张易简为师,童子几百人,师独称吾与陈太初者,”可见先生成绩突出学业之精到。先生还曾说“父母皆性仁行廉,崇信三宝。其父苏洵与僧人交往甚勤,其母程氏笃信佛教,家中藏有十八罗汉像,经常设茶供养以祈佛佑,父母去世后把他们平生珍爱之物施之寺院。”生活的环境与父母的言传身教耳闻目染让先生打小就与佛道结缘
先生对老庄深怀景仰之心:“博大古真人,老聃关尹喜。独立万物表,长生乃余事。”《和陶杂诗》先生对佛学吸收融会完善人性人格:“学佛老者,本期于静而达。静似懒,达似放。”《答毕仲举书》最初的“铁冠道人”,后来的“东坡居士”都带着佛与道的印记。走上仕途以后,忠君报国的儒家思想与佛道思维共同组成了先生的精神支撑。
我们可以参差先生生平的时差揣摩先生佛道和学识的深奥。
纵观先生的人生轨迹与诗词,他一生中与佛道人士交往甚多。顺境谈天说地逆境佛道修为,这是先生骨子里的爱好与偏执。读《宋史》及看先生的文章中会发现,与‘佛印’的故事笑谈人生,与‘参廖’的交往智慧人生,‘契顺’为先生千里送家书更是士大夫与僧人之间的传奇。先生的文学造诣在当朝可谓家喻户晓,文章诗词难求,书画弥足珍贵,但先生不吝笔墨为道观写文作序史上留名。《放鹤亭记》、《众妙堂记》、《观妙堂记》、《庄子祠堂记》……
先生的文字时而婉约时而豪放,但还是在许多名作品里加入了佛道禅玄来表明自己的心境。经典作品《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天马行空飘逸空灵字字珠玑千古流传,同是中秋日,而另一首《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则倍道凄凉感慨人生。思念胞弟的寄托,人生世道的艰难都在‘明月几时有’‘明月多被云妨’间得到释放。
那首著名的《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诗意精绝高妙耐品。那首《春江晓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本是题画诗,但独特的视觉智慧给人以“物我合一”的透视感觉。
先生的一生几乎都在被贬或走在贬谪的路上。朝廷内的党争让先生深受其害,说起来先生就是按照自己的本意申明观点而已,但侍才傲气是先生的天性亦是软肋。新旧两党都把打击先生当成首要目标,朋友在转念之间就成了政敌。
无疑,被贬黄州是先生死里求生遭受到的最大打击。虽说此时的先生还常以儒家的忠义自勉,但内心的佛道思想渐渐演化成归隐情结。这时期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赤壁赋》……无论是怀古还是畅游山水都蕴含着悲壮的自伤。“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先生超旷的人生态度与迷茫慢慢地嬗变为醒悟,激奋与悲凉同在,对着山水空寂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在先生看来《庄子》中的蝼蚁、鸟雀、树木、风云都是开口说话的象征,因此在郁闷的时候就可以与它们对话。这就找到了先生众多诗词、散文中的隐喻和寓言式的文字的根源。第一次外放杭州任通判时先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在《吉祥寺赏牡丹》中有“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的率真,还有误了花期“羞归应为负花期”的自嗔。
当然这都是表达愉悦的,被贬黄州的时候心境大变,看到心仪的海棠花时便心生怜悯“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古来人们对花语都是有所指的,海棠花泛指的是伤感断肠,先生在《寓居定惠院之东,杂花满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贵也》罕见的用了长标题来抒发自己的心境,其中“ 陋邦何处得此花,无乃好事移西蜀 ”更是表达了思乡愁绪。
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先生天性的老庄思想占了上风,归隐的想法愈加强烈。如果说这种意识在黄州时是萌动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那么到惠州“报道先生春睡美,日啖荔枝三百颗”乃至海南后“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就更加显得从容。
这种潜意识的忧患在先生二次被召还朝时就已经产生,“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行香子.述怀》因此,先生越发看淡了险恶的仕途,心情越发变得坦然朴真。这种归真的坦然,源自先生经历了贬了再贬、妻亡子夭、病痛缠身的磨难之后逐渐得出了“人生如梦”的切肤之感。
先生平生最崇拜陶渊明。尤其是到了惠州和儋州以后自诩“渊明形神似我”甚至说“我既渊明,渊明既我”。这期间先生写了百多首“和陶诗”,把陶渊明的高风绝尘当做自己追求的真谛。
先生从写实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开始,到临终前的“问汝生平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诠释了“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的自我。
先生的一生不停地辗转不息地求索,不断地贬谪带来不断的人生超越,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视逆境超然物外,看问题过眼烟云,都表明了先生修为的深度和广度。在郁闷不平中自我疗伤,在吐露豪情间掩饰心情,把忠君爱民的底色与佛道的修为展现的淋漓尽致。
“铁冠道人”“东坡居士”渐渐羽化成“苏仙”……(本文于2022年2月16日发表于中财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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